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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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雯雯永远忘不了那一天。她挺着快九个月的大肚子，和老公胡森还医院做产检。一向说话带笑的产科医生看B超结果的时候一脸严肃。她快速扫了何雯雯一眼，又把何雯雯怀孕以来所有的产检报告单拿过来，按时间顺序快速比对了一下。末了，对上何雯雯一家问询的目光缓缓说，“孩子各方面都很好，就是心脏位置有一块看不清楚的阴影，尺寸有点大，让人不放心。你们等北京的专家来坐诊的时候再来做个详细检查。”如果说医生前面的反应让人只是疑惑，那这句结论真的是让人如坠冰窟。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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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医生，我孙子不会是心脏有问题吧？以前的检查我们都做了，孩子很正常的。”婆婆声音急促地都有点发抖了，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猛地提高声调：“医生，孩子不会是先天性心脏病吧……”何雯雯带着七分震惊三分恼怒扭头撇了婆婆一眼，然后把问询的目光投向主治医生。医生推了推眼镜，抬起头回，“现在一切都不好说，你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。等北京的专家来了做进一步检查后才能下结论。”何雯雯感觉像是一记闷锤砸到了心上，钝钝地疼起来。她像是寻找依靠般下意识地扭头用目光找胡森，胡森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查着什么。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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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雯雯认识胡森的时候很美，不，她一直都很美。认识胡森那年，系花何雯雯还和前男友，同校校草谈着不知道羡煞多少人的恋爱。怎奈一见钟情终敌不过何雯雯的四年骄横，校草提了分手。结果没出一个月，何雯雯就在校草常出没的咖啡馆撞见对方手牵温柔伊人。何雯雯大受刺激之余心想“果然找自己爱的不如找爱自己的。”那段时间她下班就流连于各种局，凭着“系花”的美貌，迅速吸引来一批追求者。其中就属胡森对何雯雯最百依百顺。于是何雯雯开始报复性地在朋友圈花式秀恩爱，一到周末就带着胡森在金水区各大咖啡馆打卡，一腻歪就是一下午。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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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爱秀到两年多的时候，顺理成章开始谈婚论嫁。两家都是职工家庭，男方出了房子首付，女方陪送了车子。这个婚就算成了。婚后小两口也一直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。后来何雯雯怀孕，全家更是把她当重点保护对象对待。唯一的不和谐处，可能也就是有几次发现婆婆给孩子买的衣服很廉价，被褥是用旧床单改的。何雯雯虽然发现时候心有不悦，但是转念一想老人家观念旧，这也不是原则性问题。便只把这些当作平静生活的调剂。“这个孩子不能要，这要是先天性心脏病不得把全家拖垮啊！”从医院回家的车上，婆婆一句话把何雯雯的思绪拉回。何雯雯还没来得及开口，便听到胡森在前排说，“医院就查过了，孩子要是生下来，想治这个病，最起码得几十万，还不一定能治好！”何雯雯惊讶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胡森，他一脸冷峻，毫无表情。婆婆突然上来拉着何雯雯手，笑眯眯跟她说，“雯雯，医院上班。我给她打电话详细说说情况，也让她看看检查单。咱们可不能光凭喜好，咱们得听医生的啊……”何雯雯看着婆婆一张一合的嘴唇，她感觉到肚子里像是有胎儿脉搏跳动，跳得她心都乱了。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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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婆婆的电话就追来了，声音大而急促，何雯雯听得耳膜震颤。“我让你索阿姨看过检查报告了，这一胎90%可能性就是心脏病。这种病就是治了也会有后遗症。妈跟你说，这个孩子是灾星啊，要是生下来全家都得喝西北风，妈给你找最好的大夫，咱把孩子打了。妈给你身体伺候好，咱以后再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……”何雯雯听到“心脏病”、“把孩子打了”、“再怀”的时候茫然的心里一阵刺痛。她胡乱应着，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。晚上胡森下班的时候，情绪明显有些低落。他脱了外套径直走进卧室，坐到何雯雯身边，把何雯雯的手放到自己手里，用另一只手一直摩挲着。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，看着何雯雯的眼睛低声说，“医生也给孩子做过检查了，咱妈也找熟人咨询过了。孩子心脏病的几率很大，你有什么想法？”这是何雯雯第一次怀孕，自从检查出胎儿心脏有阴影，她一直心神不宁。胡森问完，她忐忑着艰难开口，“孩子就快足月了，一个活生生的生命，不能说放弃就放弃……”胡森忍不住高声打断她，“你觉得如果孩子要真有心脏病，咱们能承受得住吗？别说咱俩的工资了，就是把房子卖了都不一定看得好！而且房子还在还贷款怎么卖？把这个孩子打了，以后咱还能生。为啥咱放着现在的好日子不过，要在未来倾家荡产给孩子治病呢？”何雯雯自己也拿不定主意，所以在胡森的唇枪舌战下她显得有些气弱，“可是孩子马上就足月要和咱们见面了，再说了医生也没说一定是心脏病啊！就算是先天性心脏病，孩子生下来还有机会治好啊……”“拿什么治？靠你做幼儿园老师一个月多的工资还是靠卖车卖房？房子是我爸妈付的首付，不能打房子的主意！”胡森显然有些气急败坏。当晚，何雯雯一直没睡，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，打到心力交瘁的一刻，何雯雯开始问自己，“孩子生下来真的是对的吗？万一孩子先天性心脏病，是不是还不如不带他到这世上？”想到这的时候，肚子里的胎儿像是感受到了妈妈态度一样，在肚子里大翻身，使劲踢了一脚。是这一脚把何雯雯踢醒了，这是一条就快要降临的生命啊，怎么可以因为50%的可能性就被扼杀？孩子生下来才有治好的机会。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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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老公和公婆的轮番劝流产声中，何雯雯的肚子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大。她心神不宁寝食不安地捱了快半个月，终于等来了北京的专家坐诊。胡森出差中午才能到家，何雯雯等不及，医院的长椅上等排号。这次检查结果显示胎儿心脏阴影部分有变小，胎心监护也正常。医生说虽然还是有危险性，但是已经有变好的迹象，心脏病的可能性不大。就算孩子有心脏病，生下来也可以救治。何雯雯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回到了心脏的位置。她拿出电话准备给老公报喜，拨出去了又挂掉，想了想还是见面说更惊喜。何雯雯到家的时候，门口放着胡森的皮鞋，大行李箱，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，胡森正在洗澡。这时候胡森手机震动起来，何雯雯看到是婆婆来电，就赶快接起来，还没开口告诉婆婆上午检查的结果，便听到婆婆倒竹豆一样的声音，“森森，我让你索阿姨安排好流产手术了，下午医院做检查，医院就好说了。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生下来，生下来就是一辈子的大麻烦！就这样，我挂了，你可千万别露馅了啊！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，何雯雯全身的血像被凝固了般周身笼上一层寒意，整个人控制不住抖起来。孩子适时的一个翻身惊醒了她。她回味着电话里婆婆的话，大脑快速飞转。心突突突像是要跳出来，她在心里默念“稳住，一定要稳住”，然后颤巍巍给妈妈发